Читать книгу 勇气的磨砺 - Морган Райс, Morgan Rice - Страница 7

门被砰地一下撞开，邓肯慢慢地睁开双眼，面对着他不想看到的一切。此刻他头痛欲裂，一只眼睛被蒙住，努力地想从沉睡中清醒过来。当他倾斜身体靠在一块寒冷并且潮湿的石头上时，另一只未受伤的眼睛传过来一阵刺痛。他就这样躺在冰冷，潮湿的石头山。当他试图坐起来，却感觉到有铁链拉扯着他的手腕及脚踝，发出一阵阵嘎嘎声，他很快意识到自己戴着手铐及脚镣。他被关在一座地牢里。

一个囚犯。

远处忽然传来靴子脚踏地面前进的声音，在黑暗中回响，邓肯双眼圆睁。他试图确定自己的位置。这里非常黑暗，只有远处忽明忽暗的火炬以及高处一扇看不见的窗户传来一些微弱的光线。听到远处的滴水声和杂乱的脚步声，他脑海中勾勒出了大概的轮廓。这是一个巨大的建筑，有着拱形的石墙，高处都是无尽的黑暗。

根据这些年在首都的经验，邓肯很快知道自己的所在：皇家土牢。这里是处置整个王国最罪大恶极的犯人，最有权力的敌人的地方，囚犯一般会在这里被折磨至死，或者等待处决。当年在这里服务时，国王曾要求邓肯亲自把很多人送来这里。他非常清楚，在这样一个地方，囚犯将永无天日。

邓肯试图动一下，但他的镣铐却死死嵌入他受伤和流血的手腕和脚踝，使他寸步难移。可是这些对他而言只是小伤，他的整个身体都在悸动和遭受着疼痛，他甚至已经分不清到底哪里最痛。他感觉就像被棍子击打了上千次，被一群马从身上踩过一样。连呼吸都是痛的，他摇着自己的头，试图把疼痛赶走。但却丝毫未减轻。

他闭上双眼，舔了舔开裂的嘴唇。眼前闪过一丝光亮，是那次埋伏。这是在昨天？一周前？他实在想不起来。他被背叛，被包围，被一次虚假的交易所诱惑。他选择了相信塔尔尼，塔尔尼同样被背叛了，在他的眼前被杀死。

邓肯记起来他的士兵在他的命令下放下了武器，记起来他们被抓住，最糟糕的是，他记起来了他的儿子的死亡。

他不断地摇晃着自己的脑袋，发出痛哭的喊声，徒劳地想把这些景象从脑海中抹去。他把头埋在自己的膝盖中，用双手包裹着，发出痛哭的呻吟。他怎么会这么愚蠢？卡沃斯曾警告过他，然而他却没留意这个警告，天真地感到乐观，以为时代已经不同了，贵族是可以信任的。他带着自己的部队进入圈套，进入这个蛇窝。

邓肯为此感到自责，丝毫不想辩解。唯一后悔的是自己居然还活着，他居然没有和自己的儿子一起死去，没有和那些被他辜负的人一起死去。

脚步声变得更响，邓肯抬头眯起眼睛朝黑暗中望去。逐渐出现了一个男人的轮廓，挡住了那一束从窗户中透进来的光线，他走近到只有几步路的地方。随着这个男人的脸的轮廓变得清晰，邓肯忽地认出他来。这个穿着华而不实的贵族服饰的男人很容易辨认出来，他曾穿着同样的衣服向邓肯恳求王位，也曾穿着同样的衣服背叛他的父亲。他就是埃尼斯，塔尔尼的儿子。

埃尼斯跪坐在邓肯面前，脸上挂着洋洋得意的胜利的微笑，当他用那双诡诈和虚伪的双眼盯着邓肯时，耳朵上的伤疤非常显眼。邓肯感到一阵厌恶，充满复仇的渴望。他紧紧握着拳头，想要冲上前去用自己的双手把这个害了他的儿子，以及把他的人监禁起来的男孩撕成两半。手铐是这个世界上唯一阻止他杀死这个人的障碍。

“这些可恶的铁链，”埃尼斯笑着说道，“我就跪在这里，离你几英寸远，但你却无法碰我一根毫毛。”

邓肯盯着他，想要出声，但实在累得说不出话来。他口干舌燥，嘴唇干裂，他需要保存自己的体力。他不清楚自己到底几天没有喝水，被关押在这里了。不管怎样，没必要和这个狡猾的家伙多费口舌。

埃尼斯来这里肯定有什么原因，很显然他想要得到什么东西。邓肯的感觉没错：他知道这点，无论这个男孩将要说什么，他的刑期都要到了。无论如何，这也是他想要的。既然他的儿子已经死了，他的军队被囚禁了，他在这个世界也没什么好留恋了，他无法逃避自己的罪责。

“我很好奇，”埃尼斯狡黠地说，“这种感觉怎么样？背叛每个你认识和爱着的人，每个信任你的人的感觉怎么样？”

邓肯怒火中烧。无法继续保持沉默，他忽然积聚起说话的力气。

“我没有背叛任何人。”他用沙哑和憔悴的声音说道。

“你没有吗？”埃尼斯反驳道，显然很享受这样的谈话，“他们信任你。你却把他们带入埋伏，并投降。你夺去了他们所剩下的最后一样东西：他们的骄傲和荣誉。”

邓肯呼吸急促。

“不，”在一段长时间令人压抑的沉默过后他回答，“你才是那个夺去这一切的人。我信任你的父亲，而你的父亲信任你。”

“信任，”埃尼斯笑道，“多么天真的想法。你真的把这些人的生命赌在信任上？”

他再次因为激怒邓肯而哈哈大笑。

“领导者不会信任任何人，”他继续说，“领导者只怀疑。这是他们的工作，怀疑所有人的行为。指挥官通过战斗保护他的人，但领导者则必须欺骗他怀疑的人。你不是领导者。你辜负了所有人。”

邓肯深吸一口气。尽管非常不愿意承认，但他觉得埃尼斯有部分话是对的。他辜负了所有人，这是他一生中最糟糕的感觉。

“这就是你来这里的目的？”邓肯最后回答，“来为你的骗术沾沾自喜？”

这个男孩露出了丑陋，邪恶的微笑。

“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他回答，“我是你的新国王。我可以因为任何理由在任何时候，去到任何地方，甚至没有理由。或许我只是想来看看你，看你躺在这个和你一样破烂的地牢里。”

邓肯急促地呼吸着，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他多么想杀了这个最让他痛恨的人。

“告诉我，”邓肯想要让他感到痛苦，“杀死你父亲的感觉怎么样？”

埃尼斯的表情变得僵硬。

“和看着你死在绞刑架上相比差多了。”他回答。

“那么现在就做吧。”邓肯严肃地说。

然而埃尼斯笑着摇了摇头。

“我们可不会让你这么简单地死去，”他回答，“我会先看着你受折磨。我想要你第一个看着你深爱的国家会变成什么样。你的儿子已经死了。你的指挥官已经死了。安温和德奇以及所有驻守南大门的人都死了。数百万的潘德夏人已经侵入我们的国家。”

邓肯因为这个男孩的话感到心痛。他一方面怀疑这是一个骗局，然而却在内心深处感到这一切都是真的。每宣布一件事情，他就感觉自己陷入地面，直至被淹没。

“你所有的人都被关押起来了，厄尔遭到来自海上的炮击。所以你看，你已经悲哀地失败了。艾斯卡隆比之前的情况更糟，除了你自己，你无法怪罪任何人。”

邓肯愤怒地挣扎着。

“还需要多久，”邓肯问道，“距离伟大的压迫者开始攻击你？你真的以为你会被豁免，逃脱潘德夏的愤怒？他们会允许你当国王？像你父亲曾经做的那样进行统治？”

埃尼斯笑得更开心了。

“我知道他们会的。”他说。

他靠得更近了，以至于邓肯都能闻到他的口臭味。

“你看，我和他们达成了一个交易。一个保证我的权力的非常特殊的交易，这是一个他们无法拒绝的交易。”

邓肯实在不敢开口问这是什么交易，然而埃尼斯靠近继续笑着说道。

“你的女儿。”他低声说。

邓肯张开他的双眼。

“你真的以为你可以在我面前隐藏她的下落？”埃尼斯强调，“在我们谈话时，潘德夏人正在靠近她。这个礼物将巩固我的权力。”

邓肯的镣铐发出咯咯声，声音回荡在整个地牢，他拼尽全力想要挣脱自由进行攻击，内心充满了彻底的绝望。

“那你来此做什么？”邓肯感觉一下子老了很多，声音更加憔悴，“你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埃尼斯呲牙咧嘴地笑着。他长时间地一言不发，最后谈了口气。

“我相信我的父亲想要你的什么东西，”他慢慢说道，“他本不会召唤你，不会作为中间人进行那个交易，然而他这么做了。他提供给你针对潘德夏人的伟大胜利–反过来，他肯定请求了某些东西。是什么？到底是什么？他隐藏了什么秘密？”

邓肯决绝地盯着他。

“你的父亲确实希望得到些东西，”他故意说道，“是高贵和神圣的东西。是某个他只能信任我的东西。而不是他的儿子。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

埃尼斯红着脸冷冷地看着邓肯。

“如果我的人因为任何事情死去，”邓肯继续说，“因为荣誉和信任的缘故–我永远不会食言。那么你将永远也不知道。”

埃尼斯的脸拉了下来，邓肯很高兴看到他的怒火。

“你还会保守我那个死了的父亲的秘密吗，这个人背叛了你和所有你的人？”

“是你背叛了我，”邓肯纠正道，“而不是他。他只是一个犯过一个错误的好人。而你，在另一方面，一无是处。你只是你父亲的一个影子。”

埃尼斯皱着眉头。他慢慢地站了起来，弯下腰，在邓肯身边吐了口痰。

“你会告诉我他想要什么，”他坚持说，“他试图隐藏的什么东西或者某个人。如果你这么做了，我或许会行行好放了你。如果不，我不仅会亲自把你送上绞刑架，而且我会看着你以你所能想象的最可怕的方式死去。随便你选择，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好好考虑吧，邓肯。”

埃尼斯想要转身离开，但邓肯大声叫住他。

“如果你想要，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邓肯回答。

埃尼斯转身露出满意的表情。

“我选择死亡，”他回答，第一次露出会心的笑容，“毕竟，死亡也是一种荣誉。”